第112章 歸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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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2章 歸途
而此時的裴漠，剛和岑向明交過接力棒，回到指揮室來休息，可能也剛過去不到五分鐘，就收到了來自南希的提醒。
可惜這個時代視頻通話已經是奢望，蘇雨看不到他現在的狀態，不然說不定會好好心疼自己呢。
裴漠癡笑了兩聲。
“還是再等等吧，”幾番思索之後，所以決定按照約定在這裏待兩天，“其中有一個人是水系異能者，我覺得他的異能還不錯，如果後續開發的好，可以成為基地的一大助力。”
既然她已經做好了決定，裴漠也不再說什麽，只囑咐她多加小心，遇到危險情況別猶豫，趕緊回基地。
“知道了。”
掛斷電話，路圓雅才從身後拍了拍蘇雨的肩膀，“趁著還熱乎，來吃點飯吧，不然這個天氣一會就涼了。”
在營救這些人的過程中，她們時刻註意保持補充能量，所以不存在饑餓的問題。
不過淩潔和路圓雅都認為，一直吃冷的會對胃帶來不必要的負擔，所以後者才會來催催蘇雨。
蘇雨轉身，看到杜舟已經坐在餐桌邊，動起了筷子。
而淩潔則在旁，看著她這邊。
“走吧。”
吃過飯，已經是下午三點。
距離於燈兩人離開也接近一個小時，現在沒有聯絡的手段，也不知道他們情況怎麽樣，蘇雨找了個較高的地方，將狙擊槍架在旁邊，用望遠鏡勘察四周的情況。
她手裏拿著對講機，另一部在路圓雅和淩潔手中。
為了防止救回來的這些人中會有人突然反水，她們必須時刻留在房車上。
趴在房頂，身下的鋼板材料時刻散發著寒意，蘇雨輕呼出一口氣，發現居然帶了薄薄的一層霧。
這才十一月，就已經冷到這種程度了嗎？
將作戰服的拉鏈拉到頂，好在衣服的材質比較特殊，防寒防潮，倒也不至於冷得打哆嗦。
雖說這邊地廣人稀，但也並不代表沒有喪屍出沒。
離得遠，而且如果是一階或者二階喪屍，蘇雨會用狙擊槍將其解決，她現在用的是特制的消音器和子彈，兩者配合之下，可以做到相對理想狀態的“靜音”。
但也並不是完全沒有聲音。
所以除了變異喪屍之外，如果只是普通的喪屍，並且沒有靠近趨勢的話，她就當沒有看見。
再用望遠鏡搜尋的過程中，蘇雨倒是發現了幾處較為僻靜的房子，似乎還有人類活動的跡象。
這讓她感到了些許安慰，有些人即使沒有基地的庇護，也可以在外面生活，這說明情況並沒有糟糕到絕望的地步。
“雨雨。”
對講機忽然傳來路圓雅的聲音，聽起來似乎有些意味深長。
拿起對講機，蘇雨詢問她下面什麽情況。
“就是，”路圓雅看著面前灰頭土臉的二人，“於燈和郁梨回來了。”
這才過去不到兩個小時。
蘇雨回到房車旁，於燈和郁梨看到她，眼神有些閃躲，面上也浮現些許尷尬。
他們似乎對自己感到異常挫敗，所以覺得無臉見到蘇雨。
“那邊情況怎麽樣？”
聽到她的詢問，兩人對視一眼，隔了許久都沒有說話，最後還是郁梨有些扭捏地往前一步，“抱歉，之前是我們唐突了。”
這什麽情況也不說，怎麽就突然道起歉來了？
緊接著，於燈也嘆了口氣。
“我們先是去了我家那邊的小區，把井蓋推開之後，我們才發現，小區裏到處都是喪屍，我們根本就沒機會沖進去。”
然後二人就打算再去看看郁梨家那邊的情況，綜合考量之後再做打算。
但兩個不同的小區，情況都是一樣的糟糕。
“我們根本就不敢出去，”郁梨抹了把臉上的淚，“更別說去救人了。”
此話一出，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路圓雅心頭。
她急忙站出來擋在蘇雨面前，警惕地盯著二人，“你們的意思，不會是想讓我們幫忙救人吧？”
心思被戳穿，郁梨越加羞愧，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。
於燈倒是有理有據。
“我觀察過了，那邊大部分都是普通喪屍，像大塊頭那種變異的，少之又少，只需要你們配合我，我可以自己沖進去救人。”
蘇雨沒有直接給他答案，而是問道：“怎麽配合？”
“你們找個遠一點的地方制造聲響，把喪屍引走，然後他，”於燈指向杜舟，“跟著我一起進去。”
本來以為沒自己什麽事，就躲在一旁沈默不語的杜舟忽然被點名，他還有些懵，指著自己的鼻子，“你說我？”
於燈點點頭，“對，就利用你的異能，然後我們直接混進去，等找到人之後，再利用同樣的方法出來，這樣就可以萬無一失了。”
杜舟：“……”
他看向蘇雨，“你覺得呢？”
“我覺得不怎麽樣，”淩潔率先開口，“你以為救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嗎？你想救自己的家人，卻要把我們所有人都搭進去，憑什麽？”
郁梨啞口無言，知道自己無法辯駁，所以幹脆就把希望寄托在於燈身上。
“可是你們之前不也救了我們嗎？”
於燈還以為自己的提議會得到大力支持，畢竟這是做好事，而且也不用費太大的力氣，“只需要幫一點忙就行，不會耽擱太長時間，也不會面臨危險吧。”
路圓雅冷笑一聲，“你自己都拿捏不準會不會遇到危險，憑什麽覺得你一張嘴，我們所有人都得傾力相助。”
“我們說到求救信號，然後大老遠跑到這邊，是因為你們有被救的價值。”
蘇雨盯著於燈，語氣嚴肅：“你確定你的家裏人都還活著嗎？”
抿了抿唇，於燈緩緩搖頭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你如果想自己去救他們，我沒有意見，”同樣的話，蘇雨也是在說給郁梨聽，“所以之前我並沒有攔你們。”
但現在，鎩羽而歸的兩人試圖將所有人拉下水，這絕不可能。
於燈還是不能理解。
“可你們不是來救人的嗎？就我們六個，和救其他人有什麽不一樣。”
他越是這麽問，路圓雅就越是暴躁。
“聽不懂人話是不是？救你們是因為你們值得被救，醫生、異能者，不管是哪個標簽，在現在的末日，說難聽點就是搶手貨，明白嗎？”
因為有價值，所以她們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裏，就是為了換取這些人等同的回報。
但現在，不僅回報看不到影子，甚至還有再次面臨危險，路圓雅怎麽會不生氣。
話都說到這份上，於燈終於明白了其中原委。
他無力地跌坐在地上，郁梨下意識想去扶他，卻也被連帶著倒了下去。
“抱歉……”
良久，於燈終於再次開口，“是我太理所當然了，其實一開始我真的沒有想過要麻煩你們，但喪屍數量太多，我一個人不可能辦到。”
嘆了口氣，老是躲在人群後面的杜舟居然主動來到他面前，說起安慰的話。
“這不是你的問題，老哥，不管換作是誰，現在自己安全之後，肯定會想到家裏人。”
這點無可厚非。
“但現在的問題不是救不救人，而是你連他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。”
從喪屍爆發到現在，有多少人死在喪屍手中，他們是年輕人，身強力壯，跑得也快，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。
而那些手腳不便的中老年人，一旦遇到喪屍，結果會是如何，根本就不用多加思考。
更別說現在已經過去接近兩個月，就算僥幸躲在家中，也會因為斷水斷糧活生生被餓死。
所以幸運的話，於燈現在回去，多半只會看到自己父母的屍體。
“與其這樣，還不如給自己留個念想，”杜舟將人從地上拉起來，“說不定他們早就被救出去，現在正在某個基地裏掛念你。”
於燈低垂著頭，“是這樣嗎？”
“對，只能是這樣。”
耳邊傳來郁梨沈痛而壓抑的哭聲，於燈的心臟像是被什麽狠狠攥住，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。
眾人都沒有說話，在等待兩人做最後的決定。
伴隨著一聲嘆息，於燈扶起旁邊的郁梨，“起來吧，我們回家。”
杜舟：“……”
他沒想到自己一番勸解，最後卻換來這樣的結局，說失望倒也不至於，只是覺得有些惋惜，畢竟再怎麽說，於燈也是個異能者。
郁梨淚眼婆娑地看向於燈，似有些疑惑。
“回家？”
“對，”於燈笑容苦澀，“不管怎麽樣，人終究都是要回家的，就算家裏只有他們的屍體，也該落葉歸根。”
郁梨楞住了。
其實在聽完杜舟的話之後，她的心就開始動搖，與其拼了命回到那個冰冷毫無人氣的家，為什麽不邁向新的生活。
不管她的爸媽是否還活著，也一定不會希望她冒如此大的危險，而是鼓勵自己努力向前看。
郁梨的沈默給了於燈答案。
他遲鈍地合上雙眼，而後再睜開，“這樣，我明白了，到了新的地方，你要好好生活。”
郁梨看不到他眼底的任何情緒，悲傷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。
他們情投意合，卻始終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，原本以為到如今會有所進展，卻怎麽也不會想到，走到最後，他們還是要走上不同的道路。
“於燈。”
在他轉身的瞬間，郁梨果然鼓起勇氣，拉住了他的胳膊，然後朝蘇雨說道：“給我一點時間。”
蘇雨點頭之後，她迅速拉著於燈找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。
眾人聽不見他們的對話，只能看到郁梨神色激動地在說著什麽，但於燈就像是失去了人氣的提線木偶，連回應都沒有給她。
收回視線，路圓雅摸了摸自己的眉眼，確保現在自己沒有皺眉。
“基地真的需要這個人嗎？”
她不僅是在問蘇雨，也是在問自己。
都是過來人，路圓雅的父母都是因為她事前提醒過，才成功撐到自己和蘇雨回家。
現在過去這麽長的時間，加上停電停網停水，家裏的食物無法保存，想要活下去，除非主動離開家去尋找物資。
而按照此時喪屍橫行的情況，除非是異能者，不然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在城市裏存活這麽長的時間。
所以於燈和郁梨的家裏人，大概率已經去世。
他們鬧這一出，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。
“再等等吧，”淩潔安撫她，“他應該會想明白。”
也不知道郁梨究竟花了多少功夫、說了多少話，才打動了去意已決的於燈，反正在他們回來之後，於燈已經絕口不提要回去的事。
於是在下午六點，天色擦黑，房車終於踏上了回程的旅途。
山文林和沙興德醒來的時候，窗外的景色已經完全被黑暗吞噬，他們看到於燈和郁梨坐在一起，露出欣慰的神情。
其實對於之前發生的事，他們並不是完全無知無覺，只是再提及也沒有任何益處，索性就當作什麽都沒發生。
“我們兩個不是異能者，”山文林在面對路圓雅的時候，多少有些局促，“也可以進基地嗎？”
路圓雅點頭，“當然可以，雨雨也是普通人，而且你們是醫生，能起到的作用比我們大得多。”
得到肯定答覆，兩人齊齊松了口氣。
他們平時就沈默寡言，但對於很多事，其實比旁人看得更清。
世界已經亂了套，自己活著也是萬幸，至於家裏人，他們沒有這個能力去尋找或者拯救，就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。
或許等死之後，他們還會在另一個世界再次相遇。
這樣的心態，比於燈好上太多。
雖然同意和郁梨一起前往基地，但於燈還是放不下他在黎陽市的家，而且暗自下定決心，等以後有機會，他一定會重返這裏。
郁梨看了一眼自己緊緊被握住的手，而後靠在於燈肩頭，視線飄向窗外，最終定格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。
[前方路況通暢，距離紫藤基地，還剩六個小時車程，夜晚視線受阻，請謹慎駕駛。]
聽到南希的聲音，路圓雅的情緒立刻就平覆了下來。
現在淩潔在開車，她坐在副駕駛，而蘇雨利用天窗戒備四周。
一切重回正軌，現在只需要等待六個小時過去，她們就能回到紫藤基地，度過一段較為安穩的時光。
至於其他的任務，休息兩天再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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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此時的裴漠，剛和岑向明交過接力棒，回到指揮室來休息，可能也剛過去不到五分鐘，就收到了來自南希的提醒。
可惜這個時代視頻通話已經是奢望，蘇雨看不到他現在的狀態，不然說不定會好好心疼自己呢。
裴漠癡笑了兩聲。
“還是再等等吧，”幾番思索之後，所以決定按照約定在這裏待兩天，“其中有一個人是水系異能者，我覺得他的異能還不錯，如果後續開發的好，可以成為基地的一大助力。”
既然她已經做好了決定，裴漠也不再說什麽，只囑咐她多加小心，遇到危險情況別猶豫，趕緊回基地。
“知道了。”
掛斷電話，路圓雅才從身後拍了拍蘇雨的肩膀，“趁著還熱乎，來吃點飯吧，不然這個天氣一會就涼了。”
在營救這些人的過程中，她們時刻註意保持補充能量，所以不存在饑餓的問題。
不過淩潔和路圓雅都認為，一直吃冷的會對胃帶來不必要的負擔，所以後者才會來催催蘇雨。
蘇雨轉身，看到杜舟已經坐在餐桌邊，動起了筷子。
而淩潔則在旁，看著她這邊。
“走吧。”
吃過飯，已經是下午三點。
距離於燈兩人離開也接近一個小時，現在沒有聯絡的手段，也不知道他們情況怎麽樣，蘇雨找了個較高的地方，將狙擊槍架在旁邊，用望遠鏡勘察四周的情況。
她手裏拿著對講機，另一部在路圓雅和淩潔手中。
為了防止救回來的這些人中會有人突然反水，她們必須時刻留在房車上。
趴在房頂，身下的鋼板材料時刻散發著寒意，蘇雨輕呼出一口氣，發現居然帶了薄薄的一層霧。
這才十一月，就已經冷到這種程度了嗎？
將作戰服的拉鏈拉到頂，好在衣服的材質比較特殊，防寒防潮，倒也不至於冷得打哆嗦。
雖說這邊地廣人稀，但也並不代表沒有喪屍出沒。
離得遠，而且如果是一階或者二階喪屍，蘇雨會用狙擊槍將其解決，她現在用的是特制的消音器和子彈，兩者配合之下，可以做到相對理想狀態的“靜音”。
但也並不是完全沒有聲音。
所以除了變異喪屍之外，如果只是普通的喪屍，並且沒有靠近趨勢的話，她就當沒有看見。
再用望遠鏡搜尋的過程中，蘇雨倒是發現了幾處較為僻靜的房子，似乎還有人類活動的跡象。
這讓她感到了些許安慰，有些人即使沒有基地的庇護，也可以在外面生活，這說明情況並沒有糟糕到絕望的地步。
“雨雨。”
對講機忽然傳來路圓雅的聲音，聽起來似乎有些意味深長。
拿起對講機，蘇雨詢問她下面什麽情況。
“就是，”路圓雅看著面前灰頭土臉的二人，“於燈和郁梨回來了。”
這才過去不到兩個小時。
蘇雨回到房車旁，於燈和郁梨看到她，眼神有些閃躲，面上也浮現些許尷尬。
他們似乎對自己感到異常挫敗，所以覺得無臉見到蘇雨。
“那邊情況怎麽樣？”
聽到她的詢問，兩人對視一眼，隔了許久都沒有說話，最後還是郁梨有些扭捏地往前一步，“抱歉，之前是我們唐突了。”
這什麽情況也不說，怎麽就突然道起歉來了？
緊接著，於燈也嘆了口氣。
“我們先是去了我家那邊的小區，把井蓋推開之後，我們才發現，小區裏到處都是喪屍，我們根本就沒機會沖進去。”
然後二人就打算再去看看郁梨家那邊的情況，綜合考量之後再做打算。
但兩個不同的小區，情況都是一樣的糟糕。
“我們根本就不敢出去，”郁梨抹了把臉上的淚，“更別說去救人了。”
此話一出，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路圓雅心頭。
她急忙站出來擋在蘇雨面前，警惕地盯著二人，“你們的意思，不會是想讓我們幫忙救人吧？”
心思被戳穿，郁梨越加羞愧，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。
於燈倒是有理有據。
“我觀察過了，那邊大部分都是普通喪屍，像大塊頭那種變異的，少之又少，只需要你們配合我，我可以自己沖進去救人。”
蘇雨沒有直接給他答案，而是問道：“怎麽配合？”
“你們找個遠一點的地方制造聲響，把喪屍引走，然後他，”於燈指向杜舟，“跟著我一起進去。”
本來以為沒自己什麽事，就躲在一旁沈默不語的杜舟忽然被點名，他還有些懵，指著自己的鼻子，“你說我？”
於燈點點頭，“對，就利用你的異能，然後我們直接混進去，等找到人之後，再利用同樣的方法出來，這樣就可以萬無一失了。”
杜舟：“……”
他看向蘇雨，“你覺得呢？”
“我覺得不怎麽樣，”淩潔率先開口，“你以為救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嗎？你想救自己的家人，卻要把我們所有人都搭進去，憑什麽？”
郁梨啞口無言，知道自己無法辯駁，所以幹脆就把希望寄托在於燈身上。
“可是你們之前不也救了我們嗎？”
於燈還以為自己的提議會得到大力支持，畢竟這是做好事，而且也不用費太大的力氣，“只需要幫一點忙就行，不會耽擱太長時間，也不會面臨危險吧。”
路圓雅冷笑一聲，“你自己都拿捏不準會不會遇到危險，憑什麽覺得你一張嘴，我們所有人都得傾力相助。”
“我們說到求救信號，然後大老遠跑到這邊，是因為你們有被救的價值。”
蘇雨盯著於燈，語氣嚴肅：“你確定你的家裏人都還活著嗎？”
抿了抿唇，於燈緩緩搖頭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你如果想自己去救他們，我沒有意見，”同樣的話，蘇雨也是在說給郁梨聽，“所以之前我並沒有攔你們。”
但現在，鎩羽而歸的兩人試圖將所有人拉下水，這絕不可能。
於燈還是不能理解。
“可你們不是來救人的嗎？就我們六個，和救其他人有什麽不一樣。”
他越是這麽問，路圓雅就越是暴躁。
“聽不懂人話是不是？救你們是因為你們值得被救，醫生、異能者，不管是哪個標簽，在現在的末日，說難聽點就是搶手貨，明白嗎？”
因為有價值，所以她們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裏，就是為了換取這些人等同的回報。
但現在，不僅回報看不到影子，甚至還有再次面臨危險，路圓雅怎麽會不生氣。
話都說到這份上，於燈終於明白了其中原委。
他無力地跌坐在地上，郁梨下意識想去扶他，卻也被連帶著倒了下去。
“抱歉……”
良久，於燈終於再次開口，“是我太理所當然了，其實一開始我真的沒有想過要麻煩你們，但喪屍數量太多，我一個人不可能辦到。”
嘆了口氣，老是躲在人群後面的杜舟居然主動來到他面前，說起安慰的話。
“這不是你的問題，老哥，不管換作是誰，現在自己安全之後，肯定會想到家裏人。”
這點無可厚非。
“但現在的問題不是救不救人，而是你連他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。”
從喪屍爆發到現在，有多少人死在喪屍手中，他們是年輕人，身強力壯，跑得也快，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。
而那些手腳不便的中老年人，一旦遇到喪屍，結果會是如何，根本就不用多加思考。
更別說現在已經過去接近兩個月，就算僥幸躲在家中，也會因為斷水斷糧活生生被餓死。
所以幸運的話，於燈現在回去，多半只會看到自己父母的屍體。
“與其這樣，還不如給自己留個念想，”杜舟將人從地上拉起來，“說不定他們早就被救出去，現在正在某個基地裏掛念你。”
於燈低垂著頭，“是這樣嗎？”
“對，只能是這樣。”
耳邊傳來郁梨沈痛而壓抑的哭聲，於燈的心臟像是被什麽狠狠攥住，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。
眾人都沒有說話，在等待兩人做最後的決定。
伴隨著一聲嘆息，於燈扶起旁邊的郁梨，“起來吧，我們回家。”
杜舟：“……”
他沒想到自己一番勸解，最後卻換來這樣的結局，說失望倒也不至於，只是覺得有些惋惜，畢竟再怎麽說，於燈也是個異能者。
郁梨淚眼婆娑地看向於燈，似有些疑惑。
“回家？”
“對，”於燈笑容苦澀，“不管怎麽樣，人終究都是要回家的，就算家裏只有他們的屍體，也該落葉歸根。”
郁梨楞住了。
其實在聽完杜舟的話之後，她的心就開始動搖，與其拼了命回到那個冰冷毫無人氣的家，為什麽不邁向新的生活。
不管她的爸媽是否還活著，也一定不會希望她冒如此大的危險，而是鼓勵自己努力向前看。
郁梨的沈默給了於燈答案。
他遲鈍地合上雙眼，而後再睜開，“這樣，我明白了，到了新的地方，你要好好生活。”
郁梨看不到他眼底的任何情緒，悲傷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。
他們情投意合，卻始終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，原本以為到如今會有所進展，卻怎麽也不會想到，走到最後，他們還是要走上不同的道路。
“於燈。”
在他轉身的瞬間，郁梨果然鼓起勇氣，拉住了他的胳膊，然後朝蘇雨說道：“給我一點時間。”
蘇雨點頭之後，她迅速拉著於燈找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。
眾人聽不見他們的對話，只能看到郁梨神色激動地在說著什麽，但於燈就像是失去了人氣的提線木偶，連回應都沒有給她。
收回視線，路圓雅摸了摸自己的眉眼，確保現在自己沒有皺眉。
“基地真的需要這個人嗎？”
她不僅是在問蘇雨，也是在問自己。
都是過來人，路圓雅的父母都是因為她事前提醒過，才成功撐到自己和蘇雨回家。
現在過去這麽長的時間，加上停電停網停水，家裏的食物無法保存，想要活下去，除非主動離開家去尋找物資。
而按照此時喪屍橫行的情況，除非是異能者，不然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在城市裏存活這麽長的時間。
所以於燈和郁梨的家裏人，大概率已經去世。
他們鬧這一出，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。
“再等等吧，”淩潔安撫她，“他應該會想明白。”
也不知道郁梨究竟花了多少功夫、說了多少話，才打動了去意已決的於燈，反正在他們回來之後，於燈已經絕口不提要回去的事。
於是在下午六點，天色擦黑，房車終於踏上了回程的旅途。
山文林和沙興德醒來的時候，窗外的景色已經完全被黑暗吞噬，他們看到於燈和郁梨坐在一起，露出欣慰的神情。
其實對於之前發生的事，他們並不是完全無知無覺，只是再提及也沒有任何益處，索性就當作什麽都沒發生。
“我們兩個不是異能者，”山文林在面對路圓雅的時候，多少有些局促，“也可以進基地嗎？”
路圓雅點頭，“當然可以，雨雨也是普通人，而且你們是醫生，能起到的作用比我們大得多。”
得到肯定答覆，兩人齊齊松了口氣。
他們平時就沈默寡言，但對於很多事，其實比旁人看得更清。
世界已經亂了套，自己活著也是萬幸，至於家裏人，他們沒有這個能力去尋找或者拯救，就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。
或許等死之後，他們還會在另一個世界再次相遇。
這樣的心態，比於燈好上太多。
雖然同意和郁梨一起前往基地，但於燈還是放不下他在黎陽市的家，而且暗自下定決心，等以後有機會，他一定會重返這裏。
郁梨看了一眼自己緊緊被握住的手，而後靠在於燈肩頭，視線飄向窗外，最終定格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。
[前方路況通暢，距離紫藤基地，還剩六個小時車程，夜晚視線受阻，請謹慎駕駛。]
聽到南希的聲音，路圓雅的情緒立刻就平覆了下來。
現在淩潔在開車，她坐在副駕駛，而蘇雨利用天窗戒備四周。
一切重回正軌，現在只需要等待六個小時過去，她們就能回到紫藤基地，度過一段較為安穩的時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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